第六十一章 密探的結(jié)局
(1/2)織機船的帆布在淮河口的狂風(fēng)里繃得像面鼓,林云娘站在旗艦的瞭望臺上,青金石織梭在指間轉(zhuǎn)得飛快。下方甲板上,陸九淵正指揮漕幫兄弟加固纜繩,帆布短打的下擺掃過艙門,露出里面堆著的火棉甲——甲胄的銅鉚釘在陽光下閃著冷光,每片甲片邊緣都用七彩棉線縫了道暗紋。
“云娘姐,你看那艘商船?!毙』⑴e著望遠鏡跑上來,鏡筒上還纏著半尺棉布防磨,“掛著漕幫的旗號,卻往船尾拋棉籽袋——是密探的暗號!”
林云娘接過望遠鏡,鏡片里的商船果然透著詭異:船身吃水太淺,不像是裝了貨的樣子;更可疑的是船舷晾曬的棉布,看似雜亂,實則用靛藍染料繡著極小的“明”字,在陽光下若隱若現(xiàn)。
**(陸九淵的彎刀“噌”地出鞘,刀光劈開風(fēng)幕。他往商船方向啐了口唾沫:“去年在運河上截過同款船,艙底藏著明軍的破甲刀?!狈寄Σ恋穆曧懤?,他突然壓低聲音,“阿福說,宋獻策的親衛(wèi)三天前就沒在營里露面了?!保?*
威廉抱著顯微鏡箱擠上瞭望臺,黃銅鏡筒撞在欄桿上發(fā)出脆響?!拔以诖驳拿拮汛锇l(fā)現(xiàn)了這個。”他展開片沾著硫磺粉的棉布,纖維上的紅腐病孢子在鏡下像群扭動的蟲,“和洛陽密探用的聯(lián)絡(luò)信號一樣!”
林云娘的織梭突然停在掌心。她想起老吳頭《血棉圖鑒》里的話:“硫磺混棉籽,燃之烈如火”——這是密探傳遞火攻信號的手法?!白尶棛C船排成‘雁形陣’?!彼檀较蛑噶酥?,“陸當(dāng)家,委屈你扮成送貨的棉商,引他們上鉤。”
**(陸九淵往臉上抹了把煤灰,粗布衫里藏著三把短刀。他跳上小艇時,故意讓棉籽袋掉進水里,袋口散開的瞬間,里面混著的石灰粉在水面劃出白霧——這是給后面船隊的信號。)**
商船的跳板剛搭好,就有個三角眼的掌柜迎上來,手指在陸九淵的棉包上捏了捏:“陸當(dāng)家的貨,果然是商丘的上等棉?!彼搩?nèi)喊了聲,“把宋先生要的‘特殊棉籽’搬出來?!?/p>
四個伙計扛著木箱出來,箱縫里漏出的棉絮沾著桐油。陸九淵的手悄悄按在刀柄上——他聞出那是火棉的味道?!八蜗壬故切募??!彼搩?nèi)瞟了眼,八仙桌上擺著套明式茶具,杯底刻著南京織造局的記號,“就不怕闖王知道?”
**(艙內(nèi)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。宋獻策的破扇從屏風(fēng)后探出來,扇骨上還纏著圈染血的棉布:“陸當(dāng)家說笑了,我不過是幫李將軍采買些棉種。”他的三角眼在陸九淵的粗布衫上轉(zhuǎn)了三圈,“聽說林娘子的織機船裝了新甲胄?”)**
陸九淵剛要回話,突然聽見水面?zhèn)鱽砑徿嚨奈锁Q——是林云娘按約定發(fā)出的信號。他猛地掀翻八仙桌,茶具碎在火棉箱上的瞬間,他已拽著宋獻策撞破船板跳入水中。
**(織機船的舷炮同時開火,棉制炮彈裹著火藥棉砸在商船甲板上,燃起的火焰像朵盛開的紅棉桃。李二嫂帶著女織工們往水里撒染了桐油的棉絮,水面立刻浮起片藍火,將跳船的密探全都圈在中間。)**
林云娘站在旗艦船頭,看著陸九淵拖著宋獻策從水里冒出來,老狐貍的月白長衫沾滿泥漿,破扇早不知丟到了哪里?!八阉难ネ?。”她的織梭指向宋獻策的腳,“老吳頭說,密探最愛在那里藏密信?!?/p>
陸九淵果然從靴筒里摸出卷棉布,展開一看,上面用朱砂畫著織機船的航線,標注著“此處水淺,可鑿船”的字樣。最駭人的是末尾那句:“三月初三,焚棉船,斷闖軍后路”。
**(李自成的親兵趕到時,正撞見宋獻策咬舌自盡。陸九淵眼疾手快,往他嘴里塞了團棉絮,血沫立刻染紅了雪白的纖維?!瓣J王有令,要活的!”親兵隊長的長矛指著宋獻策的咽喉,“他勾結(jié)洛陽李過,私通明軍,罪證確鑿!”)**
押解宋獻策的船隊往商丘返航時,林云娘在他的顯微鏡箱里發(fā)現(xiàn)了更驚人的東西:夾層里藏著半張《血棉圖鑒》,上面用西洋墨水標注著漠北野棉的分布圖,旁邊還有行小字:“得此棉者,可造穿甲之火棉”。
“這老狐貍,早就盯上漠北野棉了?!标懢艤Y用彎刀挑著圖鑒,刀刃上的血珠滴在棉頁上,暈開個深色的圈,“他想借明軍的手奪棉種,再獻給崇禎換個高官。”
**(威廉突然指著圖鑒上的棉株圖案:“這野棉的纖維含硅量極高!”他的羽毛筆在棉紙本上畫著結(jié)構(gòu)圖,“混合硫磺,能擊穿三層鐵甲——宋獻策是想造能打穿火棉甲的炮彈!”)**
小虎抱著銅秤跑過來,秤盤里放著顆從密探身上搜的銅紐扣,上面刻著個“宋”字?!霸颇锝悖憧催@個!”少年的指甲在紐扣背面刮了刮,露出里面的鉛芯,“王師傅說,這是南京密探的身份牌?!?/p>
林云娘將紐扣往圖鑒上一放,正好蓋住宋獻策的簽名。她忽然笑了,眼角的細紋里落進陽光:“把所有密探的罪證都縫在棉布上,掛在商丘城頭——讓天下人看看,背叛棉工的下場?!?/p> 本章未完,點擊繼續(xù)閱讀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