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 殘骸刻痕
(1/2)姜雪默默地看著娜塔莎劇烈顫抖的背影,又看向油箱上那飽含絕望與父愛的刻痕,眼神復(fù)雜。她走到劉天源身邊,遞給他一塊從自己破爛衣服上撕下的、相對干凈的布條,示意他還在滲血的額頭。
劉天源接過布條,胡亂按在額角,目光卻依舊釘在“鑰匙…啟動…停止…”和“在下面…”這幾行字上。他看向娜塔莎懷里緊抱著的、閃爍著微弱藍(lán)光的金屬密鑰。
列夫拼死帶出來的東西,是阻止那個“爐心”的關(guān)鍵?而“在下面…”指的又是什么?是那個已經(jīng)被他們逃離的熔爐核心?還是別的什么地方?
疑問如同藤蔓般纏繞心頭。但眼下,生存才是第一要務(wù)。
他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,又看了看遠(yuǎn)處丹霞山體投下的、正在緩慢移動的陰影。戈壁的白天,是高溫的煉獄。
“收集能用的?!眲⑻煸吹穆曇羯硢?,打破了沉重的寂靜。他不再看那刻痕,開始仔細(xì)檢查列夫摩托車的殘骸。扭曲的車把下,一個用堅韌皮革制成的、被沙塵覆蓋的工具包還半掛在上面。
他扯下工具包,抖落沙塵。里面有幾塊早已干硬如石的備用內(nèi)胎碎片(顯然列夫也遵循著三重備份原則,但時間太久遠(yuǎn)了)、一小卷銹跡斑斑但勉強(qiáng)還能用的鐵絲、一把嚴(yán)重磨損的多功能折疊刀、還有幾個早已銹死的小型金屬零件。沒有食物,沒有水。
姜雪則在殘骸另一側(cè)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被沙土半掩埋的金屬盒子。盒子嚴(yán)重變形,鎖扣銹死。她用儀刀的刀尖小心撬開。里面是幾管早已凝固變質(zhì)的急救凝膠、幾片完全風(fēng)化成粉末的消毒棉片、還有一小瓶密封完好的……烈酒!瓶身上模糊的標(biāo)簽寫著“醫(yī)用酒精(95%)”。
“水…”姜雪看著那瓶酒精,又看了看劉天源和還在無聲哭泣的娜塔莎,眉頭緊鎖。這玩意兒喝下去,只會死得更快。
娜塔莎終于抬起了頭。她臉上淚痕斑駁,眼睛紅腫,但眼神里那股被淚水沖刷過的火焰卻更加清晰——那是恨,是對那吞噬了父親的“爐心”的刻骨恨意,也是父親遺言賦予她的、必須活下去的執(zhí)念。
她松開緊抱的斷掌和密鑰,用沾滿泥污的手背狠狠擦掉臉上的淚,然后拿起父親那把嚴(yán)重磨損的多功能折疊刀,開始用力刮擦油箱上父親名字“Лев”的刻痕邊緣,仿佛要將這最后的印記更深地刻進(jìn)心里。
刮擦聲刺耳,火星在刀尖和金屬間迸濺。
劉天源將找到的可憐巴巴的“物資”攤在沙地上:幾塊沒用的內(nèi)胎碎片、一卷生銹鐵絲、一把舊刀、一小瓶烈酒。他拿出自己那把環(huán)首刀,刀身上還殘留著紫色粘液干涸的痕跡和幾道細(xì)微的卷刃。
他撿起一塊相對堅硬的砂巖,就著戈壁灼熱的風(fēng),開始沉默地打磨刀鋒。每一次刀身與砂巖的摩擦,都發(fā)出穩(wěn)定而粗糲的“噌——噌——”聲。
姜雪默默地將那瓶烈酒收進(jìn)醫(yī)療包。她拿出最后幾片干凈的繃帶,重新給自己虎口的傷口做了簡單包扎。然后,她走到娜塔莎身邊,蹲下身,拿出消毒棉片(雖然所剩無幾),不由分說地開始擦拭娜塔莎小腿上那些被寄生根須留下的紫色瘢痕。動作依舊專業(yè),帶著一種無聲的堅持。
娜塔莎的身體僵了一下,刮擦刻痕的動作停了下來。她低頭看著姜雪專注而蒼白的側(cè)臉,感受著消毒棉片劃過皮膚帶來的微弱刺痛,嘴唇動了動,最終什么也沒說,只是握緊了手里的舊刀。
烈陽當(dāng)空,戈壁的熱浪蒸騰。三人圍在列夫摩托車的殘骸旁,一個沉默地磨刀,一個無聲地處理傷口,一個死死盯著油箱上的遺言刻痕。沒有言語,只有粗糲的磨刀聲和戈壁的風(fēng)聲。劫后余生的疲憊、失去一切的絕望、以及父親遺言帶來的巨大沖擊,都沉甸甸地壓在心頭。但在這片死寂的廢土上,他們至少還活著,手里還握著刀。
劉天源停下磨刀的動作,舉起環(huán)首刀對著陽光看了看。刀鋒重新泛出冷冽的寒光。他收刀入鞘,目光投向戈壁的盡頭,那片灰黃色與赤紅色交織的無垠荒涼?;钕氯ィ缓蟆宄拌€匙”和“爐心”的一切。
他拿起那瓶烈酒,擰開蓋子,濃烈刺鼻的酒精味撲面而來。他倒出一點點在掌心,抹在額角崩裂的傷口上。劇痛伴隨著強(qiáng)烈的灼燒感傳來,他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“省著點,消毒?!彼麑⒕破窟f給姜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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