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宅里的銅鈴聲(收藏)
(1/2)董春推開那扇雕花木門時,銅鈴在門楣上晃了三下,發(fā)出“叮鈴”的脆響,驚起檐下一群麻雀。這座藏在太行山深處的古宅,是縣里登記在冊的文物,據(jù)說主人是清末的一位舉人,后來舉家遷走,宅子便荒了下來。近半年來,總有人說夜里聽見宅子里有哭聲,還說看到過白影在窗欞上飄,村支書沒辦法,只好托人找到了董春。
“董師傅,您可算來了。”村支書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,臉膛曬得黝黑,手里攥著串鑰匙,“這宅子邪乎得很,前陣子請過兩個懂行的,進去沒半小時就跑出來了,說里面‘東西’太多,鎮(zhèn)不住。”
董春嗯了一聲,目光掃過門樓。門楣上的銅鈴是老式的獸面紋,鈴舌上刻著個“鎮(zhèn)”字,邊緣卻有道新的裂痕,像是被人硬生生掰過。他伸手碰了碰銅鈴,指尖傳來一絲涼意,不是木頭的涼,是那種浸了水的陰寒。
“進去看看吧?!倍航舆^鑰匙,推開門時特意留意了門檻——青石板鋪的門檻,左側(cè)邊緣有個不起眼的小坑,坑里積著些黑灰,湊近聞,有股燒紙的味道。
古宅是三進院,第一進是倒座房,里面堆著些破舊的桌椅,蛛網(wǎng)結(jié)得像簾子。董春走在前面,支書跟在后面,腳步放得極輕,大氣都不敢喘。忽然,東廂房傳來“哐當”一聲,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。
“誰?”支書嚇了一跳,往董春身后縮了縮。
董春沒作聲,從包里掏出個小羅盤,指針正微微打轉(zhuǎn),指向東廂房的方向。他走過去,推開門——里面空蕩蕩的,只有一張八仙桌和兩把太師椅,地上散落著幾片瓦,剛才的聲響應(yīng)該是房頂上掉下來的。
“沒事,房梁年久失修,瓦片松了?!倍赫f著,目光卻落在了八仙桌的桌腿上。桌腿是雕花的,刻著纏枝蓮紋,其中一條腿的花紋被人鑿掉了一塊,露出的木頭茬是新的。他蹲下身,用手指摳了摳木頭茬,沾了點木屑在指尖捻了捻,又聞了聞:“這不是老木頭的味兒?!?/p>
“啥意思?”支書沒聽懂。
“這桌腿被動過手腳,新補的木頭,還刷了層漆仿舊,但漆里摻了東西?!倍赫酒鹕?,走到窗邊,窗戶紙破了個洞,他透過洞往外看,二進院的月亮門旁,有棵老槐樹,樹干上纏著圈紅繩,紅繩有些褪色,末端系著個小布包。
剛要去二進院,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,像有人穿著軟底鞋在走路。董春猛地回頭,倒座房里空無一人,只有風(fēng)吹過窗洞的嗚咽聲。支書臉色都白了:“董師傅,我、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嘆氣……”
董春沒說話,從包里拿出個小小的銅葫蘆,揭開蓋子晃了晃,里面?zhèn)鞒觥吧成场钡捻懧暋鞘撬匾鉁蕚涞陌莼?,混了點糯米。他往葫蘆里倒了點水,搖了搖,對著倒座房的四角各灑了一點,水珠落在地上,沒冒白煙,卻留下了幾個深色的印記,像水滴在宣紙上暈開的樣子。
“別怕,不是啥兇物。”董春說著,邁步往二進院走,“要是兇物,艾草水灑下去,地上會冒泡泡?!?/p>
二進院比一進院大些,正房是五間的大瓦房,門是鎖著的。董春用鑰匙打開鎖,推開門的瞬間,一股濃重的脂粉味撲面而來,還夾雜著點霉味。正房里擺著張梳妝臺,鏡子蒙著層灰,臺上放著個胭脂盒,盒蓋是打開的,里面的胭脂早就干成了塊。
“怪了,這宅子都荒了幾十年了,哪來的脂粉味?”支書撓了撓頭。
董春走到梳妝臺旁,拿起胭脂盒看了看,盒底刻著個“蘭”字。他又打開梳妝臺的抽屜,里面有幾張泛黃的信紙,字跡娟秀,寫的是些家常話,說“老爺又去城里了”“后院的菊花開了,想摘幾朵插瓶”,最后一張紙的字跡有些潦草,只寫了半句:“他們說要把宅子賣了,我該往哪去……”
“這‘蘭’,怕是當年舉人的家眷?!倍喊研偶堈酆?,放回抽屜,“看這字跡,像是被逼著離開的,心里不甘,才留了點念想在這兒?!?/p>
正說著,三進院突然傳來一陣銅鈴響,不是門楣上那種脆響,是沉悶的、帶著共鳴的“嗡嗡”聲。董春和支書趕緊往三進院跑,推開月亮門一看,愣住了——三進院的正房門口,掛著串銅鈴,比門楣上的大些,鈴身是鏤空的,刻著八仙圖案,此刻正無風(fēng)自動,發(fā)出“嗡嗡”的響聲。
銅鈴下方,站著個穿藍布衫的老太太,頭發(fā)花白,手里拄著根拐杖,見他們進來,抬了抬眼皮:“你們是誰?來這兒干啥?”
“您是……”支書沒見過這老太太,一臉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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