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霧鎖孤舟
(1/3)洛水河的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。
烏篷船在霧里穿行,船槳攪動水面的聲音格外清晰,驚起幾只水鳥,撲棱棱地鉆進霧里,沒了蹤影。燕長風靠在船尾的木板上,后背的傷被水汽浸得發(fā)疼,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望著霧中的水紋,像在看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。
蘇慕云坐在船頭,手里摩挲著那半截銹劍“驚鴻”。晨光透過霧靄,在劍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,那些斑駁的銹跡里,仿佛藏著父親蘇承宇當年的影子——那個總愛坐在門檻上擦劍的漢子,背影在夕陽里拉得很長,手里的劍明明是銹的,卻擦得比誰都認真。
“前輩,謝樓主能救出自己嗎?”蘇慕云忍不住開口,聲音在霧里有些發(fā)飄。
燕長風的目光從水面收回,落在船篷的竹骨上。那些竹骨被歲月磨得發(fā)亮,像極了云家祠堂里的梁柱,當年他總愛抱著柱子躲貓貓,父親云嘯天就拿著戒尺在后面追,笑聲震得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。
“他能?!毖嚅L風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篤定,“謝臨不是魏尚書能困住的人?!?/p>
蘇慕云點點頭,心里卻依舊發(fā)緊。他想起聽風樓被攻破時的混亂,謝臨推開他說“走密道”時的眼神,像極了父親擋在他身前的樣子。原來江湖里的情義,和市井里的牽掛,其實是一樣的重。
船行至正午,霧才漸漸散了些。岸邊出現(xiàn)一片蘆葦蕩,青白色的蘆花在風里搖曳,像無數(shù)支顫動的筆。老船夫將船泊在蘆葦深處,從艙底摸出個油紙包:“這是謝樓主讓我給你們的,里面有干糧和地圖,順著這條水道走三天,能到襄陽?!?/p>
燕長風接過油紙包,指尖觸到里面硬硬的東西,不是地圖,倒像塊金屬。他不動聲色地揣進懷里,對老船夫拱了拱手:“多謝?!?/p>
“客氣啥?!崩洗蛐α诵Γ劢堑陌櫦y擠成一團,“當年若不是云樓主給我口飯吃,我早餓死在街頭了。你們多加小心,黑風寨的人怕是已經(jīng)摸到這一帶了?!?/p>
船再次啟動時,蘇慕云忽然指著遠處的水面:“前輩,你看!”
只見幾只水鳥驚慌地飛起,水面上蕩開一圈圈漣漪,顯然有船在靠近。燕長風掀開船篷一角,看到三艘快船正從下游駛來,船頭插著黑旗,骷髏頭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。
“是黑風寨的人?!毖嚅L風的眼神沉了下來,“他們比我想的來得快?!?/p>
“怎么辦?”蘇慕云握緊斷劍“驚鴻”,掌心全是汗。
“跳船?!毖嚅L風將油紙包塞給他,“往蘆葦蕩深處游,別回頭?!?/p>
“那你呢?”
“我引開他們?!毖嚅L風拔出歸鴻劍,紅光在霧蒙蒙的水面上一閃,“記住地圖上的標記,到襄陽城外的望風坡等我。”
蘇慕云還想說什么,卻被燕長風推下了船。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了他,他掙扎著探出頭,看到燕長風站在船頭,歸鴻劍直指駛來的快船,灰衫在風里獵獵作響,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。
“燕長風!納命來!”快船上有人嘶吼,箭矢如雨點般射來。
燕長風的身影在箭雨中穿梭,快得像一道風。歸鴻劍揮出,箭羽紛紛落地,劍鳴清越,壓過了水聲和喊殺聲。他忽然縱身一躍,像只掠水的鳥,落在最前面的快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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