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廢祀官之夜與鏡中對影
(1/3)夜色如墨，將白日的喧囂與光亮徹底吞噬。子時的更鼓聲仿佛敲在棉花上，悶悶地回蕩在沉睡的永熙城上空，更添幾分死寂。城西的廢祀官，遠離人間煙火，荒草蔓生，斷壁殘垣在慘淡的月光下投出幢幢鬼影，風穿過破敗的窗欞，發(fā)出嗚咽般的低嘯。
這里祭祀的是早已被世人遺忘的古老神祇，香火斷絕已久，連野狗都不愿在此逗留。唯有中心那一片被稱作“鏡湖”的死水潭，在黑夜里反射著一點冰冷的月光，像一只窺伺人間的、沒有瞳孔的巨眼。
洛南如約而至。
他孤身一人，玄色衣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，唯有腰間那柄從不離身的狹長佩刀，在月光下偶爾閃過一絲幽冷的微光。他拒絕了索倫暗中跟隨的建議，并非出于盲目的自信，而是一種近乎直覺的判定——面對一個可能非人的對手，人多，并不意味著安全，反而可能打草驚蛇，錯失唯一窺見真相的機會。
他像一頭潛入領(lǐng)地的黑豹，腳步輕得聽不見一絲聲響，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處可能藏匿危險的陰影?？諝庵袕浡惛膲m土味和植物腐爛的氣息。
鏡湖亭就矗立在死水潭的中央，由一道蜿蜒的、半沒在水中的石橋連接岸邊。亭子也已破敗，飛檐一角坍塌下來，看上去搖搖欲墜。
亭中，空無一人。
只有月光，如水銀般傾瀉在亭中央的石板地上，冷清清的一片。
洛南停在石橋的起點，沒有立刻上前。他屏住呼吸，將感官提升到極致，捕捉著周遭任何一絲異常的動靜。
除了風聲，蟲鳴，水波輕微拍打石岸的聲音，再無其他。
他被耍了？
這個念頭剛升起，就被他摁了下去。不對。他能感覺到，有一種無形的、冰冷的壓力彌漫在空氣中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黑暗中注視著他。
他緩緩踏上了石橋。靴子踩在濕滑的石面上，發(fā)出極其輕微的摩擦聲。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謹慎，全身肌肉緊繃，隨時準備應(yīng)對突如其來的攻擊。
走到橋中央時，異變陡生！
他身后的潭水毫無征兆地“咕咚”一聲冒起一個巨大的水泡，隨即，一道漆黑如墨、快如鬼魅的身影破水而出，帶起漫天冰冷的水花，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，直撲他的后心！
那速度快得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疇！帶著一股陰冷刺骨的殺意！
洛南甚至來不及完全轉(zhuǎn)身，完全是憑借無數(shù)次生死搏殺練就的本能，腰間長刀瞬間出鞘半寸，用刀鞘猛地向后格擋！
“鐺——！”
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炸響，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驚心！
一股巨大的、冰冷的力量從刀鞘上傳來，震得洛南手臂發(fā)麻，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步，差點跌入水中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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